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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而开心着。心里的某个自己正嘲笑着自我的丑陋,同时也为自己的可悲感到难过。
我一直想忽略的那个自我缺陷,已经明显到我无法假装看不见了,那鲜艳的自私,如今已扩张蔓延到我必须面对它的地步了。
于是我崩溃了,只能藉由哭这种无法解决问题的情绪来宣洩内心的坍塌。
说出我丑陋的内心,让自己好过点吧。
这是我的决定,所以接受接踵而来的人心险恶吧,阿辉。
「阿辉,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喔!」我抬眸,微笑着说:「我对不起你们全部的人喔!」
阿辉面容严肃的聆听着我说出的一切,他大概是无法接受我口中的真相,所以不断的拜託着我别再说下去了。
然而我无法满足他的期望,因为只要有一点隐瞒遗留在我的心里,我就无法坦然无恙的进入手术房。
这是第几次我无视他人的感受,逕自的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了呢?
我说,会选择动手术是因为我想让在我身旁的人记得,我曾经为了自己的生命而付出过努力。
我说,会选择不告诉南是因为我想让她永远记得我,倘若我手术失败了,那么我就会永远活在她的记忆里,或许是憎恨或许是悲痛,我都无所谓。
因为不管是以什么形式,只要她记得我就足够了。
我告诉阿辉,我早就猜到他会喜欢上南了,但我选择假装不知道,因为我想不管到最后是谁住进南的心里,她一定都会记得我。
如果她拒绝了阿辉,那么就证明了我在她心里的地位是如何;如果她答应了,那么她会对我抱有歉疚。
「为了活在你们的记忆,我选择做出这样的事情。」我依然微笑着,阿辉的眼神有些分神,馀光中,他手里的棒球有些变形,我伸出手试图拍拍他的头,却被他一手挥开。
「对不起。」我说。
语毕,我缓慢的撑起身体,毕竟数十分鐘的蹲姿是很累人的。
在我转身准备走回医院内时,阿辉拉了我的手一下,我转过身子望向他,然而他却没有看着我,他将他手里的棒球用力地放在我的手上,然后低着头走到方才我们玩丢接球游戏时的位置。
「丢过来。」他抬头,脸上掛着一如往常的笑容。
我愣然的看着站在我对面的他,而那颗想回到病房的心也因为他的笑容而动摇了。
「哥!丢过来吧!」他依然朝着我大喊,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淡去,「不是说好要玩到三点的吗?」
最后,我丢出了那颗变形的球,而那颗球也不偏不倚的飞进了阿辉的手里。
「丢得好!」阿辉朝我灿笑了一下,无可否认的是,看着那样的阿辉,我得到了救赎。
之后,我们又再次玩起了丢接球的游戏,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,我们才刚吃完早餐、刚到空中花园、刚拆开棒球的包装纸。
然而我们都很清楚,几分鐘前的那段现实,并非梦境。
「哥。」时间正好是三点,阿辉接下我投出的棒球后站在原地用着普通的音量与嗓音对我说:「我相信你。」
「相信什么?」相信我就是个自私的人吗?
「我相信我永远的哥哥,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。」在我准备揍他一拳之际,他微笑着说:「所以他会说出那样的话,只是因为害怕。」
「怕什么?」
「你自己知道。」他将那颗棒球轻轻地往上丢,大概飞了十公分左右后顺着原来的轨跡回到他的手中,他看着我说:「回去吧。」
我和他肩并着肩慢慢的走回病房,他的手没有停止过那轻巧的拋丢动作,而那样流畅的动作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擦撞被迫停止,阿辉毫不在意的弯下腰捡起那颗棒球,随后又开始玩着它。
「你好像很喜欢这颗棒球。」
「嗯。」阿辉的视线认真的专注于那颗棒球,嘴角勾勒的弧度很明显,「因为意义非凡。」
我在心里暗自期待着它意义非凡的理由,是因为它包含着我们的回忆。
对我而言,这是我和阿辉一起写下的节,也是独一无二的记忆。
阿辉,你也是这么想的吗?
我在心里这样的问他,然而内心的声音倘若不说出口,思考的再多再复杂都是不会有答案的,那道难题就只能存放在心底,慢慢的淡去,直到最后了无痕跡。
那样的结局,真的可以吗?
将所有的问题放逐记忆,真的好吗?
「为什么意义非凡?」在一番的内心纠结之后,我选择提出疑问。
「因为是早餐店送的。」他笑着说,然后将那颗球拿到我的眼前,「现在送给你,有早餐店阿姨满满的爱心喔!」
我有些无奈的收下号称有早餐店阿姨满满爱心的变形棒球,但奇怪的是,我并没有因为阿辉的回答而感到失落。
我盯着那颗球看了好一段时间,在这段时间里阿辉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,他陪着我以极缓慢的步伐走回病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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